期待你長大

 

花盆很小

小樹長不大

如果將它種在森林的大土地上

它就會長的更高更大

可是那樣的話

我就要失去它了

但是如果我想把它一直留在身邊

它就長不大了

[本作品現展於新北市立聯合醫院板橋院區健康步道]

我覺得自己小時候應該是個怪小孩，很不喜歡在教室裡上課，這點我相信很多人都這樣，所以還不足以支持前述「我是個怪小孩」論點，小學四年級開始，我開始不喜歡穿制服，小學五、六年級時，可以說我是學校默許不必穿制服的怪小孩。

我打小就覺得記住課本內容去考試，實在沒啥挑戰性，因為沒挑戰性，所以也不值得去挑戰，因此課業成績就是平平。可是我有一個始終覺的成績好最重要的老媽(我想這一點很多人也都一樣)，為了嗆她，我考了一回全校第一名讓她瞧瞧，但是她並沒有因此而放過我，反而多了一句「你明明有這樣的能力，為甚麼不好好唸書」這樣的話可以講我。唉！我實在不懂，有這樣的能力，就得時時展現，不斷拿出來說嘴嗎？人不是應該要低調一些嗎？況且人的能力為何一定得表現在課業成績上咧？或說憑甚麼課業成績可以拿來評價一個人的能力呢？

我喜歡畫圖、書法、美勞、工藝等等一切可以把自己的無限想像具體化的活動，但是老媽很鄙夷我這方面的才能，她覺得這些成就都是末流，不上檯面的，所以在我拿過的諸多獎狀裡頭，唯獨一張有被送去表框，就是月考全校第一名的獎狀，剩下的幾十張有關校園寫生、保防漫畫、書法、國語文、自然科學…的獎狀，都被棄之如敝屣地壓在抽屜的深處。

小學五年級開始，我有一個很特別也很驚悚的經驗，那就是我的班導師就住在我家隔壁，真的只隔一道牆，他們家晚上電視看那一台我都能聽得很清楚。我相信有這樣的經驗的小學生一定不多，就算有，也會拼了命吵著要父母親搬家吧！因為就住在隔壁，所以我平時在家的一舉一動都被老師掌握的相當清楚，但是說也奇怪，當老媽在教訓我的時候，我這位老師卻不見得每回都站在老媽那邊。

有一回，老媽對於我走路的姿勢有意見，不斷數落我走路內八字，剛好導師在院子裡澆花聽到了，就對我老媽淡淡地說了一句：「管他內八外八，能走路就好…」又有一回老媽跟導師的對話中又談到我的成績普通，老師居然沒有迎合著說「對啊，那傢伙就是不唸書，將來一定沒出息…」之類落井下石的話，反倒是說，您如果有時間到學校看看，學校中央川堂跟各個樓梯間的海報都是你兒子畫的耶，就學校低年級課堂在使用的掛圖，也都是他畫的，應該要往這方面栽培。不過，我老媽並沒有接納老師的建議，還是堅持「男兒欲遂平生志，五經勤向窗前讀」的觀念。

小時候我的美勞作品總是讓所有人驚艷，美勞老師經常都懇求我把作品留下來做為日後的示範教材，校慶時也可以拿來展覽，但是我總是婉拒，我總想帶回去給老媽看看，看他會不會像知道我考了全校第一名時那樣的雀躍，給我讚楊，但是，我得到的大概都是「這東西做完打過分數，如果有人要就送人，沒人要就丟掉，別老是拿回家當垃圾給我清…」這類的話。雖說如此，我還是不斷帶作品回來，只是，我沒有在這方面獲得她任何一次的讚美…

長大後，我經常在想，究竟老媽是真的要我把書唸好，還是他不習慣給我讚美，如果在我小時候，她可以在各方面都給我一些正面的回應，今天我會不會更不一樣呢？就像樹苗種在盆子裡頭，只能吸收著固定的養分，不論這盆子有多大，養份總是有限，但是種在森林裡，就可以獲得各式各樣的滋養。或許，老媽對我的教育方式，讓我可以去反思這些事情，現在我經常面對跟我當初年紀相仿的孩子，我會不斷告誡自己不要去扼殺小孩任何成長學習的機會，我盡力在做，成果也還不錯。